泊秦淮
煙籠寒水月籠沙
夜泊秦淮近酒家
商女不知亡國恨
隔江猶唱後庭花
杜牧
杜牧,字牧之,唐貞元十九年生。祖佑,順宗、憲宗二朝皆拜相。父從鬱,早卒。少有逸才,下筆成詠。
弱冠擢進士第,復捷制科,為牛僧孺淮南節度府掌書記。擢監察御史,拜殿中侍御史。歷黃、池、睦三州刺史,入為司勳員外郎,常兼史職。改吏部,復乞為湖州刺史。踰年,以考功郎中知制誥,遷中書舍人。
性素倜儻,居揚州佐幕時,日逐於倡樓間,竟無虛夕。僧孺遣卒易服潛護之,如是數年。及徵侍御史,僧孺戒之曰:「以侍御史氣概達馭,固當自極夷塗。然常慮風情不節,或至尊體乖和。」謬曰:「幸常自檢守,不至貽尊憂耳。」僧孺笑而不答,即命侍兒取書簏發之。凡數十百,悉載:「某夕,杜書記過某家,無恙。某夕,宴某家,亦如之。」牧乃大慚,泣拜致謝,而終身感焉。
宰相李德裕素奇其才。會昌中,黠戛斯破回鶻,回鶻種落潰入漠南,牧說德裕不如遂取之,以為:「兩漢伐虜,常以秋冬,當匈奴勁弓折膠,重馬免乳,與之相校,故敗多勝少。今若以仲夏發幽、並突騎及酒泉兵,出其意外,一舉無類矣」。德裕善之。
會劉稹拒命,詔諸鎮兵討之,牧复移書於德裕,以「河陽西北去天井關強百里,用萬人為壘,窒其口,深壁勿與戰。成德軍世與昭義為敵,王元達思一雪以自奮,然不能長驅徑搗上黨,其必取者在西面。今若以忠武、武寧兩軍益青州精甲五千、宣潤弩手二千,道絳而入,不數月必覆賊巢。昭義之食,盡仰山東,常日節度使率留食邢州,山西兵單少,可乘虛襲取。故兵聞拙速,未睹巧之久也」。俄而澤潞平,略如牧策。
嘗遊湖州,刺史素其所厚者,頗喻其意。悉為出優姬倡女,不盡善。復候其意,曰:「願得舟水嬉,使州人畢觀,或有閱焉。」如其言,果得一國色,然年方幼,因使語其母,曰:「吾不十年,必典此郡,且不即納,當為後期。」重幣結之,為盟而別。
大中三年,始授湖州刺史,十四年矣。函使召之,其母攜幼以同往。詰曰:「曩既許我矣,何為反之?」對曰:「向約十年,十年不來而後嫁,嫁已三年矣。」因賦詩以自傷曰:「自是尋春去校遲,不須惆悵怨芳時。狂風落盡深紅色,綠葉成蔭子滿枝。」
牧剛直有奇節,不為齪齪小謹,敢論列大事,指陳病利尤切至。少與李甘、李中敏、宋邧善,其通古今,善處成敗,甘等不及也。牧亦以疏直,時無右援者。從兄悰更歷將相,而牧困躓不自振,頗怏怏不平。
初,牧自宣城除官入京,有詩留別云:「同來不得同歸去,故國逢春一寂寥。」其後二十餘年,連典四郡。後入拜中書舍人,題汴河云:「自憐流落西歸疾,不見春風二月時。」自郡守入為舍人,未為流落,至京果卒,年五十。讖應如斯也。
尤擅七絕,後世舉以李義山齊名,曰小李杜,有《樊川文集》二十卷傳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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